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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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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安安暈了過去。

原本,在星光密布的三十六天柔柔弱弱地暈倒,在貓妖胡七八糟的腦補想象中,是一番很浪漫唯美的景致,是以在最初暈過去的時候,她暈得還十分坦然。只是腦海中那番浪漫唯美並未持續上多久,不多時,光怪陸離的夢境便接踵而至。

第一場夢的場景遙遠而熟悉,湛藍的天幕懸在頭頂,舉目四顧則是一望無際的青翠,安安覺得很親切,即便是在夢中,她也能輕而易舉地分辨出這地方是應朝山,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家鄉。遠處有一群毛茸茸的小幼妖圍坐在一起,其中一只軟白毛的小奶貓長得很眼熟,撲騰著四只爪子追趕蝴蝶。

安安半瞇了眸子細細一番辨認,然後詫異地瞪大眼——那只眼熟的小奶貓,居然是年幼時期的她自己。

貓雖然也時常做夢,但在夢中,當一個旁觀者去看兒時的自己,這卻是正兒八經的頭一遭。她感到新奇,想要近距離觀察一下小時候的自己,卻又擔心被小時候的自己發現,便謹慎地挪到了一株亭亭如蓋的大樹後頭藏了起來。

正探頭探腦瞧得不亦樂乎,驀覺肩上一涼,被什麽東西輕輕拍了一下。

田安安蹙眉,心中很不高興自己的偷窺大業被人打斷。

若是在平日,小貓妖一向和氣溫吞,並不會真因這麽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與人爭執,然而,夢中的貓無論是思維還是行徑,都與平日裏很不相同。貓妖很任性地認為,此處是她的夢,凡事都當由她說了算,她平日裏總被那只壞心眼兒的尊神欺負,好不容易到了個以她為中心的地方,她便要加倍地去欺負其它人才對。

於是乎,懷揣著一種“老子天下第一”的迷之自信,貓妖定了定神,握了握拳,猛地回頭就朝背後那人威猛地吼了過去:“沒長眼睛麽?沒瞧見我正在偷看別人麽?在我的夢裏你懂不懂規矩啊?”

其實吼這番話的前半段時,田安安還沒看清後面那人的臉,所以醞釀許久的氣勢還十分之足,只是到了後半段,她已全然有些蒙神了,氣勢萎了大半,唯有嗓門兒還堅挺著如若洪鐘,空空寥寥地響徹小半片山頭。

方才還聚在一堆的小幼妖們似乎受驚,卻並不四下逃竄,而是晃眼功夫便化作了幾縷青煙,連同幼時的貓妖自己一道,憑空消失得幹幹凈凈。

剎那光景,頭頂的天幕與周圍景致皆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態扭曲了,整片“應朝山”仿佛成了片輕薄的紙,帶著滿目震驚的貓妖一道往半空中升起,升著升著似乎不堪重負,彈指間破裂如零碎雪花,場景驟轉,成了無邊無界的虛空黑暗,萬千惡靈徘徊在四周,淒厲至極的哭聲不絕於耳。

靜默了片刻後,貓妖眼中的慌亂已悉數褪了下去。她後知後覺地回過神,反應過來,自己此番約莫不是普通的睡著了做夢,而是陷入了夢魘。

“……”田安安蹙眉,雙眸定定地盯著立於自己身前的人,聽見自己的嗓音在漫無邊際的幽暗中響起,“你……你是誰?”

那人輕輕地笑了,她那張臉實在是美,瞳孔呈現淡淡的琥珀色,一笑起來風情萬千,冰肌雪膚,愈襯得眉心的紅蓮色澤濃艷如朱砂。一襲輕薄的紗衣是暗淡的黑色,手腕和腳踝上都繞著成串的金鈴,赤足立在交雜橫生的藤蔓上,連同為女人的田安安都看得有些怔神。

不過,那人長得美只是她怔神的一小部分原因,而大部分的原因,是那人那臉那身段,幾乎都和她相差無幾。

她並不是一只尾巴長見識短的貓,只是有生之年竟見到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一個人,坦白說,小貓妖還是很有些無法置信的。

就在田安安無法置信的當口,那美人開口了,就連聲線都同她極其相近,只是美人的聲調更沈,說的還是個反問句,“你不覺得,我們長得很像麽?”

安安嘴角一抽,被美人這句有些陰森森的話語弄得不大自在,半晌才誠實地點了點頭,盯著美人道:“覺得。”末了微頓,又試探性地問道:“這個夢魘是你織的?你為什麽將我拖進來?”

說這番話的時候,貓妖已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了,是以說這話的口吻,她也是盡可能的友好,盡可能的和善。因為這個大美人美則美矣,身上的濁戾之氣卻重得離譜。她用自己那十分狹窄的知識面進行了一次判斷——這位長得和自己很像的美人,若是不出意外的話……應該,是個魔族。

在相去神魔之戰十萬年的現今,八荒群眾普遍認為,神族慈悲為懷,悲天憫人,魔族則兇殘好鬥,嗜血殘忍。雖然大家都知道,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,神族的史官為了凸顯天界聖威,難免會對失敗者一方的魔族進行一番慘無人道的抹黑,但是這一黑就黑了十萬年,滄海桑田不知幾何,各族君主也不知換了幾任,魔界之黑,在如田安安這種年幼小貓妖心中,誠然已經根深蒂固,洗不白了。

她這廂正有些緊張,腦子裏回憶著自己聽過的那些有關魔族的傳說,試圖找出一些從魔族手中逃生的例子,好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和寬慰。對面的那個美人卻驀地擡起了右手,纖長冰冷的五指撫上她的左臉,驚得貓妖一身冷汗。

美人有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,眉宇間帶上三分寥寥哀色,便格外能打動人心。她的聲音很輕,語氣落寞,聽上去便有了些嬌弱可憐的意味。她說:“我的元神本極其虛弱,又被他極力壓制,原是連你的夢都無法入的……你以為這裏是夢魘?不,不是夢魘,這是我的記憶,我已經被困在這裏十萬年了。”

說著側目,另一只手擡起來指了指四周,聲音沈了下去,“你看,四處都是惡靈,你聽見他們在哭了麽?是不是很可憐?”

她絮絮叨叨的樣子有些癲狂,也有些駭人,田安安蹙眉,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,歪過頭避開她冰涼的觸碰,“你究竟是誰?”

“……”

聞言,美人沈默了會兒,忽然唇角微揚低低笑起來,眼角噙著笑意上挑,顯出一絲森然的得意,喃道,“我就是你,你就是我,我們很快就能合而為一了。”她邊說邊上前幾步,忽然顫抖著十指捧住田安安的臉,妖異的琥珀色雙瞳映出幾絲淚光,聲音也抖得不成句子:“你知道麽?當初我只是一縷殘魂,被我妹妹用自己的精血養了十萬年,現在她死了,我必須替她活下去,所以我一定要覆生,必須覆生……你會幫我的,對不對?”

這個女人瘋瘋癲癲,說的話莫名其妙,自然都當不得真。

田安安的眉頭越皺越緊,想此女身體冰涼如雪,沒有一絲生氣,可能是十萬年前戰死的魔族女將,因怨念太強太深,才造出了這一方記憶編織的夢魘,而自己莫名其妙闖了進來,被這人困住,想脫身恐怕不易。

忖度著,安安定了定神,決定先順著她的話語往下接,安撫一下再做打算。因試探道,“我該怎麽幫你?”

“怎麽幫我?”

那人低聲重覆了一句,說完眸光驟凜,纖細的五指下移,竟硬生生掐住了田安安的脖子,力道極大,一張花容月貌帶著笑,卻顯得格外可怖,“他以為能護得了你多久?本座十萬年前輸給他,怎麽會再輸第二次。本座很快就要重見天日了……”

喉嚨被扼,貓妖幾乎喘不過氣,聽她自稱“本座”後詫異地瞪大眼,齒縫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:“你、你是珈羅女君?”

上古時期的諸神諸魔,但凡是有些真本事的,無論好壞,無論如今是否已揮揮衣袖退出了歷史舞臺,都會在六界史上留下大段大段的傳說,供後世緬懷想象。然而,凡事總有些例外,作為一只幾乎與封霄帝君同時代的魔,珈羅女君的記載便少之又少。

以致初讀六界史時,田安安還十分感嘆,畢竟在那樣一個只知道打打殺殺,絲毫沒有“保護欲望”這一概念的年代裏,珈羅女君的神秘面紗能堅挺數萬年都不被揭開,實在是甚難得的一件事。

史冊上,與其它同時期神魔的長篇大論不同,關於珈羅女君,只有寥寥幾行字。原文安安回憶不起來了,只記得個大概:某年某日某月,南荒巨澤,盤旋萬年的濁戾之氣孕生出一女胎,指天地為父,日月為母。後又是某年某月某日,她踏平魔界十三州,打遍南荒無敵手,諸魔被打得心服口服,尊其為老大。再然後,此老大一統魔界,登基為王,自號珈羅女君。

照理說,這樣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女君,流傳在八荒內的傳說應該不勝舉數。然而事實卻剛好相反,除了六界史上的那一小段粗略文字外,關於珈羅女君的其它故事,幾乎都是一片空白。

田安安只聽應朝山的狒狒精長老提過一次,說這位孤零零的女君在自己十幾萬歲時,曾收養了一個女娃當妹妹,一個男娃當弟弟,便是後來的紫幽公主,和鼎鼎大名,搞出了神魔之戰這番大響動的新任魔君,那位紅衣大兄弟蒼刑。

至於女君後來為何銷聲匿跡,六界便都不得而知了。

上回蒼刑跑到三十六天來找打時,似乎說過一句“尋得女君珈羅”什麽的。那麽,眼前這位長得和自己很像,又瘋瘋癲癲掐著自己脖子,表現得非常暴躁非常不友好的大姐……難不成真的是消失已久的魔族女君?

大約真的是身處夢魘,腦子太不清醒,小貓妖在生死關頭竟還有這功夫胡思亂想。好在那疑似珈羅女君的美人越發用力,掐得她脖子越發疼,終於使貓妖的靈臺清明了一瞬。

田安安狠狠咬牙,指尖捏了個訣狠狠朝那美人招呼了過去,金印將好打在她的胸口。那女人悶哼了一聲,倒退三步,扼住貓妖喉嚨的五指也立時松了開。

“咳……”小貓妖捂著脖子幹咳幾聲,步子急退,一頭驚魂未定,一頭還有些詫異,暗道這個女魔也太弱雞了,竟然連她的花拳繡腿都接不下來……不過,如此這般的弱雞,應該不會是那史冊上叱咤風雲靠拳腳打天下的女魔君吧。

正思索著,女魔卻擡起了頭,咬著後槽牙狠狠罵了句什麽,再擡手,一道濃黑的濁戾之氣從那白皙纖細的指尖迸射而出,竟然直直攻向了貓妖的眉心。

田安安避閃不及,只覺眉心劇痛襲來,當即“喵”的一聲吐出了一攤黑血,雙眼合上,徹底昏死了過去。

三十六天之上,冷月的清輝灑遍白玉仙階的每一處,微風拂過,月色在弱水池中暈染開一圈圈漣漪。

小貓妖躺在太極宮寢殿的床榻上,臉色本就蒼白,經外頭的月光一照更顯得羸弱不堪,床沿邊兒上擺著個小盆,原本清澈的水流被她吐出來的黑血染成一種詭異的顏色,她微皺著眉,嘴裏咕噥著什麽,裹緊了雲被翻了個身,睡得很不安穩。

她好像生病了,這是田安安在半夢半醒間唯一的一個想法。

這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感受,身上時而滾燙,時而冰涼。貓妖腦子昏沈沈的,覺得自己很像凡人過年時吃的餃子,先在滾水裏煮開,撈起來之後再用冷水淋一遭,她猜想自己大概是被封霄拿去做成貓咪餡兒的餃子了,他一直都以吃她為樂趣,今次這般,應該是他發明的新吃法?

胡亂思索著,隱約間似乎有人在摸她的額頭,冰冰的,涼涼的,因著此時她正處於“身上滾燙”的那個時期,便十分愜意地拿臉蛋蹭了蹭那人的手。那人頓了下,手往回抽離,她立刻兇狠地喵嗚了一聲,雲被裏的兩只小胳膊探出,一把將那只手牢牢捉緊。

那人大約靜默了會兒,這回卻不再將手抽走了,只由她牢牢握住。片刻後,那人還將另一只手也撫上了她的臉頰,指尖輕輕來回摩挲。

和凡人一樣,貓咪在生病時腦子也不清醒。安安的頭很暈,一時間有點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,今又是何時,她只覺得這人肯拿自己的手給她冰臉,必然是個好心人,替她冰臉的動作這般輕柔繾綣,那也必然是個很溫柔的人。

小貓妖用暈乎乎的腦子費力地思考,覺得在這世間,對她那麽好又那麽溫柔的好心人,只會是養她長大的貓妖奶奶。

她已經忘記了老貓妖在多年前已經辭世,她心中覺得開心,便握緊了那只手摸來摸去,發現這只手很大也很修長,每根手指都骨節分明。與她柔嫩滑膩的皮膚不同,那只手的指掌有些許粗糙,像是結著薄而硬的繭,尤其虎口的位置格外明顯。

安安有點心疼,嗡噥不清道,“好久沒有摸過奶奶的爪子了,居然結了這麽多繭……”她抽了抽鼻子,嗓音裏有點撒嬌一般的哭腔,“我已經是只大貓了,可以照顧你。往後巡山都我去吧,你不要那麽辛苦,好不好?”

那只手似乎僵了一瞬,是時,從不知哪裏的地方傳來一道聲音,語氣仿佛很是尷尬:“帝君都守了大半個晚上了,現在小貓已無大礙,不如……您先去歇著?這裏有我和滌非元君,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。”

那只手的主人沈默了片刻,然後將貓妖汗濕的碎發撩到她耳後,淡道,“不用了,你們下去休息吧。”

隨後便是須臾的寂靜,緊接著輕輕盈盈的腳步聲響起,很快便漸行漸遠再聽不清了。

牢牢地抱著那只手冰了一會兒後,小貓妖進入了“身上冰涼”的時期,她抖了抖,瞬間對那只微涼的大手感到非常嫌棄,因忙忙地推了開。她分不清自己是人形還是獸形,裹著被子往裏頭鉆,卻還是覺得冷,想甩過毛茸茸的尾巴圍住自己,於是乎,她抱著被子在床榻上蜷成了一小團,在那位好心人的眼皮子底下,很坦然地扭了扭屁股。

尾巴並沒有圈過來,安安驚訝且憤怒地喵了一聲,閉著眼皺著眉,更用力地扭了扭小屁股。

一扭再扭,原本蓋得嚴實的雲被滑下去大半。好心人沈默了片刻,然後伸手扯過雲被的一個角落,將少女嬌小玲瓏的身子重新蓋好,順帶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往上擡高,將劃開一道口的手腕覆上了她蒼白小巧的唇。

貓妖神思不清,迷蒙間聞到了一股淡雅熟悉的清冽氣息,夾雜一絲極淡極淡的腥甜味。她眉頭皺得更緊,粉嫩的小舌尖試探性地伸出來,在好心人的手腕上舔舔。那味道清清甜甜,她正好有些口渴,便抱住那只手腕咻咻地豪飲起來。

餵完小貓,好心人又十分好心地將她露在外頭的兩只胳膊重新蓋好。

安安緊皺的眉頭略微舒展,喝完方才那不知是什麽的東西之後,她身上那種時而火燒時而冰窟般的感受便好轉了許多,甚至連又痛又暈的腦袋瓜都舒坦了好幾分。之前那一覺雖然睡得久,但睡眠質量欠佳,並不能讓她感到滿足,於是便蜷好身子面朝裏,重新認認真真地睡了起來。

睡著睡著,忽然後背微暖,小貓妖整個身子被人從後頭輕柔地摟進了懷裏。那人棱角分明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,她覺得有點不舒服,咕噥著喵喵幾聲,裹著被子往前挪了挪。不料那人修長有力的長臂一收,立刻將她緊緊抱了回去。

是時頭頂響起道清清冷冷的嗓音,“老實點。”

“……”她也想睡覺來著……可是奶奶你抱得這麽緊,有點熱啊喵==……

貓妖在那人懷裏翻了個身,仰起頭,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,視線起先很模糊,待清晰後,映入一張眉含遠山,目藏千秋的臉,怎麽看,都不像她的貓妖奶奶。

田安安先是驚艷,驚艷得有些怔楞,怔楞得有些茫然,半晌,這種種表情都化為了一片了然。

那待她十分之溫柔的好心人,竟然是封霄?誠然,她的夢果然還沒有做完,覺也果然還沒睡醒。

他黑眸微垂,靜靜地和她對視了會兒,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將沾到臉頰上的一絲黑發拂開,隨之又自然而然地親了她的唇一下,淡道:“睡覺。”

呆呆盯著他的小貓妖這才回過神,點了點頭,“哦。”然而剛剛閉上眼,她就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——這場夢既然是她的夢,自然應該什麽都她說了算才對,他在她的夢裏以這副語氣跟她說話,已經夠離奇了,她怎麽能聽之任之呢?豈有此理!

如是忖度著,貓妖怒了,重新睜開眼睛瞪他,道:“你平常兇我兇慣了麽?搞清楚好不好,現在是我在做夢,你要聽我的!”

封霄沈默良久,然後點頭,“嗯,好。你要我做什麽?”

“……”嗯,看來在夢裏面,這只上神還是很好說話很乖巧的。

安安稍微滿意了一些,渾身上下都徜徉起了一種翻身把歌唱的喜悅感,她支起身,趴在帝君的胸膛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,然後仿照著他一貫的動作,捏住他的下巴稍稍擡高,十分輕佻且隨意地道,“給貓爺笑一個。”

封霄瞇了瞇眼睛,“我奉勸你一句,松手,閉上眼睛睡覺。”

她一張粉嘟嘟的小臉失望地垮了下去,“不笑麽?”接著便松了手,自言自語地寬慰自己幾句,“算了,看在你平時也很少笑的份兒上,在我的夢裏我就勉為其難地不為難你了。”說完頓住,像是又想起了什麽,又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道:“帝君,應常羲說,喜歡一個人就是想睡他,睡了一個人也一定就喜歡他。你被我睡了那麽多次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貓妖忽然有點害羞,眸子變得亮晶晶的。這番話若是平日,她肯定問不出來,不過安安想了想,此處是在自己的夢境,問一問應該也無傷大雅,於是便很端莊地道,“你被我睡了那麽多次,有沒有被我睡出什麽感情?”

帝君沈默良久,略蹙眉,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小下巴,語氣沈沈,“那只蛇精,是這麽跟你解釋的?”

紫凊葫蘆的黑蛇精,沒由來地打了個冷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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